第一次和茉莉花茶邂逅,是在刚泰集团的大夫第,那也是我和茶仙子的初识。记得她一袭白衣,飘然欲仙。“胡老师,尝尝我们特制的茉莉花茶。”谈笑间一盏新茶缓缓递了过来,很优雅,也很仙。刹那间茉莉芬芳扑鼻而来,轻轻啜一口,花香中又渗出些许茶味,幽幽淡淡的,一时间竟有了一种品茗吃花的感觉。
徜徉在这样的花香茶味中,渐渐地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那天,我从夕阳西下一直喝到繁星满天,满口都是冰糖一般的甘甜和挥之不尽的茶香、花香。这样的香气在我的车里似乎萦绕了很长一段时间。每每想起,我都会编出各种各样的理由,驱车百里去大夫第造访仙子。只是仙子这里佳茗太多,每次泡的茶几乎都不重样,因此这道茉莉花茶就只能成为我记忆里的一种味道了。
年复一年,我在茶的世界里流连忘返。但期期艾艾,总是无法抹去那一缕萦绕心间的茉莉花香。后来我也尝试着去茶城买过几次茉莉花茶,但总觉得花是花,茶是茶,不是我喜欢的味道。直到今年年初,我在福州的三坊七巷,和中国非物质遗产制作工艺代表性传承人陈成忠老师相遇,才又重新感受到了这样的茶气花香。当茶还在碗中舞着的时候,我已经开始有所感知了,虽然距离我们首次邂逅已有3年之久,但那种幽幽淡淡却能沁人心脾的气息,一直都藏在我心里。不知是久别重逢的激动,还是茶和我身体中的某种物质产生了化学反应,三盏入口,我的脸颊就开始变得绯红,渐渐地有了一种飘飘然飞升上仙的感觉。陈成忠老师的九窨茉莉最初选用的是太姥山一带出产的野生土茶,那里山高坡陡,很少有人出没,更没有人给它施肥打药,精心呵护。土茶们只有靠自己,努力去吸收天地之精华、日月之灵气,比起茶园茶,它们更坚韧顽强,也更具生命的张力,故而每一颗芽头都是一身白毫,饱满粗壮。陈老师说只有这样的茶,才经得起九窨的历练。只可惜这样的茶太难得了。于是陈成忠老师也只有转而求其次,把的原料转向“福鼎大毫”。大毫里也是确有良才的,但能经得起九窨的毕竟有限,所以八窨也非常金贵。
茉莉花和茶的交融并非天作之合,它更像是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,需要靠后天慢慢培养,而窨制的过程似乎就是茶和花从相识到相知的过程。陈成忠老师每次选好茶之后,就是等着挑花了。茉莉花的花期在每年7、8、9月,正是大伏天,而且采花也和采茶一样要在烈日之下,这样的花苞才不含露水。花采下来也和茶一样需要摊晾,隔半小时就要将它们堆起又摊开,这样一吐一纳,完成它和茶的交融。记得我师父魏月德曾说:“做茶就像谈恋爱。”铁观音是如此,又何尝不是?茶师傅选好茶坯,然后在上面铺上一层薄薄的茉莉花,让大毫和茉莉花倾情相拥,充分吸取花香,然后再把凋零的花瓣一一挑拣出去。这个过程就是人们常说的“一窨一提”。陈成忠老师的九窨则是经过了“九窨九提”,这不仅需要茶人高超的技艺,同时也需要茶有充分的活力来支撑这样的有氧运动。陈成忠老师说,只有能坚持到九窨的大毫,才是最后能俘获茉莉花所有芬芳的好茶,因此也更显珍贵。
转眼又到了花好月圆的金秋时节,茉莉花再次向大毫敞开心扉,不知陈成忠老师今年又能成全多少花和茶的姻缘?我期待着九窨的味道。